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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应忘却的纪念
作者:防城港市中级人民法院 何文强  发布时间:2015-08-11 11:19:38 打印 字号: | |
  很久没有动笔写点属于自己内心真实感受的文章了,网络信息爆炸的年代,文字似乎成了奢侈品。人,随着年龄的增长,会变得越来越麻木。我不知道这种“麻木”是好是坏,但有些东西,也许我们丢得太久了,以至于我们自己也会怀疑他是否曾经存在过。

  十三年前,因为怀念父亲而写的一篇文章获得征文奖并被刊载,从此改变了我命运的轨迹。当时我在乡下教书,一位领导看到我的文章后,把我调到了政府办做秘书。而后,又辗转到了法院,成为一名法官。天堂中的父亲,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的儿子有一天竟然能成为法官吧。每次回去祭奠父亲时,心里总有这样的想法,但转念又想,或许父亲是知道的,只是不说罢了。

  父亲做了三十几年的村支书,用母亲的话来说,他是“百分之百的布尔什维克(指共产党员)”。我曾经犯过一个最幼稚的错误,读大学的时候要填表,曾打电话问父亲是不是共产党员,结果被他臭骂一顿:当了几十年的党支部书记,还不是共产党员吗。现在回想起来,真是惭愧至极,但那时是真不懂。

  不懂归不懂,父亲照样做着他认为“值得”的事。

  从记事起,父亲总是“不务正业”,整天的忙,整天的不沾家。每天处理村里那些琐碎的“小事”,那些永远调不完的邻里纠纷,村民们都尊称他“老支书”,母亲却叫他“和事佬”。母亲永远忙碌着,白天晚上、家里家外,都是母亲一手包办。那时还是公社时代,干活要算劳力,挣“工分”。父亲是不顾家的,母亲一个人干活,挣工分养活一家人(父母和我们兄弟姐妹共八个)。忙不过来的时候,自然在我们面前“唠叨”,数落父亲的“不是”。年终分粮食的时候,按工分我们家能分到的粮食自然是全村最少的。记得有一次,村里开池塘捉鱼过年,分鱼的时候,我别人家的孩子一样,早早和拿着个脸盆去守候。最后分完了,我一条也不得,拿着空盆子哭着回来。母亲知道后,也是流着泪安慰我说:“傻孩子,我们没有工分,鱼是没有份的。”现在想想,那些分鱼的大人们对一个小孩未免太“绝情”,多少给一两条小鱼也算个安慰。但那时的人,是不讲这个“人情”的,从来没有因为父亲的“地位”而讨好我们家。有的只是无尽的麻烦,半夜三更吵吵闹闹的找上门来,父亲总是不厌其烦的做工作,给比我们家更困难的人送钱、送米……然而,在“青黄不接”的五六月,我也是经常被母亲派到隔壁家借米做饭的,因此从小我便对父亲的“自私”心生怨气,甚至是憎恨。

  这种怨恨和不解,直到父亲去世后才幡然醒悟。那段时间,我凡是在外面,听到认识或不认识的人,提起我父亲时都是那种由衷的感激和赞叹。父亲,我最终理解了你,可惜太晚了。

  一九七九年,中越自卫还击战。我的家乡距离中越边境不足20公里。记忆中,父亲整天整夜的守候在大队部(现在的村委),收集物质、组织人员参军。白天拉着大炮和士兵的军车轰隆隆地从村口的道路驶过,晚上是震耳欲聋的炮火声,母亲抱着我彻夜难眠。父亲更顾不上我们了,偶尔回家,身体瘦瘦的,胡子长长的,双眼布满血丝……

  后来听说,邻村的有几个年轻人参军上战场,最终没能回来,也找不着尸首。再后来就淡忘了,只记住战争是可怕的。

  是的,都忘了。我们似乎更容易忘记痛苦,只记住了幸福和快乐。

  再不说,再不写,就断了。有了自己的孩子,上了一定的年纪,就越来越能体会老人们的“??隆薄

  今年是纪念抗战胜利七十周年。曾听伯父多次说起,他年轻时参加过十万大山抗日“游击队”,伯父没文化,主要是负责运送物资,有时负责送信(情报)。运送物资要靠肩挑背扛,徒步翻越十万大山的“扶隆隘”。几年前我曾经和一个文友到十万大山寻找过“扶隆隘古道”,海拔一千多米的山顶上,一条由赭红色石头铺成的崎岖山路已被茂密的树林和荆棘覆盖,几乎找不到踪迹了,但仔细探寻,还能看出长满青苔的石头上被当年的人脚马蹄磨损留下的深凹印子……

  才过去七十年啊,也许我们真的忘记了,而且忘记的还远不止这些……

  生活好了,人却变得越来越浮躁和无知,无所适从,惶惶不可终日,我们找不到了精神家园和人生的价值所在。

  曾听过一位享誉世界的老法师讲过这么一段话:“抗战八年,中国人失去最可贵的并不是生命和物质,而是延续几千年的传统文化,家被打跨了。”然而最具讽刺意味的是,二战结束后的日本,几乎是一夜之间成为了世界强国,很大程度上靠的就是以学习中国的优秀传统文化作为支撑。

  每年清明节,我都要带上妻儿回老家去扫墓,怀念伯父、怀念父亲,怀念先人,给妻儿讲讲过去的故事。庆幸的是,国家早把清明节作为公众节日列入假日安排,我们也将把这个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代代承传下去……

  在写这点感想的时候,偶尔想起在上中学时读过鲁迅先生的文章《为了忘却的纪念》,前一段时间,听说中学语文课本要把鲁迅的文章删去,我没有去考证,不知道鲁迅的文章是否还有。但心里总是觉得遗憾,甚至隐隐作痛。2014年的教师节,习近平总书记视察北师大时说了一句话:“我很不赞成把古典诗词和散文从课本中去掉”,诚哉斯言。我们能有如此远见卓识的党和国家领袖,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成为现实,指日可待也!

(“弘扬伟大抗战精神,同心共筑强大国防”主题征文比赛一等奖作品)
责任编辑:黄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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